《刺客心》三部曲

葉赫娜蘭.孤城 · 發表于 2010-3-31 14:30:07

把《刺客心》三篇寫完了，和弟兄們商討一下。

第一篇在《琉球淚，江湖恨》中發過一次，雖然有修改，但還是重復一些，見諒。

葉赫娜蘭.孤城 · 發表于 2010-3-31 14:30:49

刺客心一

一．

江北第一殺手，居然是有孩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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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一壺酒，烈酒。

落日，西風，孤帆。人至，在很久以前的某個日子里，似乎。

來人送來一男，一女，一封書信。

男孩六七歲，女孩就在男孩懷中。

那個女人還是走了，他知道。托人送來這封信，是告訴他，這是他的骨肉———從此沒有了一個叫做丈夫的身份，只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愛酒，酒使他清醒，使他能夠思考。

可以思考，他怎么就成了殺手。

殺手不是刺客，殺手外漏，太執迷于廝殺，一人殺十人，一人殺百人，殺完了，還要沖出重圍，神神氣氣活著，高高興興領賞。

然后，斗雞，走馬，吟詩，喝酒。

慷慨悲歌。

刺客不是，刺客只殺兩個人，目標，和自己——不傷無辜，也不留活口。其實，除了目標，活口，就是自己。

行在不是已經南下了嗎？

殺手，都集中到江南去了，亡國恨，在拼命中消亡。

所以，江湖說，“江南殺手，江北刺客”，江南有亡國恨，江北有亂世仇！

但江北，也有殺手，他，就是一個。

最自暴自棄的，也是，最優秀的，一個。

一個墮落的殺手！

呵呵，有時，他還會想到明天。

酒，真是個好東西，有了它，他才能思考，才能清醒，才知道自己是誰--- ---

擦干刀上的土，把插在地上的刀收在鞘中。

一封信，一封沒有起首落款的短信，終于接到了這封信。還是！

慢慢燒掉--- ---

傍晚，他把男孩摟在懷中，親一親自己的女兒，站起身，轉身，走向茫茫夜色。

每次都是這樣，兒子總是默默注視著他，卻從不說話。

他縱酒，兒子不說話，他夜里發狂，兒子不說話，他帶了刀出門，兒子還是不說話。

這一次，又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沒有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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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刀，他，還回的來回不來？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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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

藏在他的手腕之下！

一只黑色的，淬過毒的，細細的短刺，劃開衣衫，沖入那肥碩的身形，那已經幻化的看不清的身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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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血在流--- ---

他還能走，他要走。

身后的人，越追越緊了，圍過來--- ---

他往山上走，山上，他能看見市井，他藏身處，曾經的藏身處。

而且，山，是另一個方向，離藏身處遠，很遠。

他開始恨這座山，太高，太遠。

藥性已經發作，他沒時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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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酒，但這次，他還是能思考了。

“我是，殺手還是刺客？身系貴胄，放浪形骸，墮落為刀手的我，還算不算刺客？”

“女兒，女兒--- ---”

“兒子--- ---”

“生死由命，好孩子，你身上，流著我的血--- ---”

“我看不見你們--- ---”

“天，黑了，好冷--- ---”

“使命--- ---我是否完成了使命--- ---”

四．

“報！宋國第一御用刺客，已經身死--- ---”

身著棉甲的金國武士大聲說道，四太子嘿然一笑。他的哥哥居然被宋國刺客刺死，他四太子上升的路，誰又能擋得??！

風，滑過--- ---

天下？

天下！

葉赫娜蘭.孤城 · 發表于 2010-3-31 14:31:12

刺客心二

一

她愛這個男人。

深愛！

深愛，是一種依賴。她不知道，為了這個男人，她失去了多少自我，但是，她已經，越來越沒有自我，沒有自己的觀點，沒有自己的愿望。

他不在，她就看著這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

相夫教子，就這樣相夫教子。

做一個清貧而高雅的貴族書生的妻子，是不是很幸福？

墻上有刀劍，有時，她看他舞劍——忍著笑，看他在《聲聲慢》的伴奏下，舞劍——那，也算劍？

她想，但她不說。

因為她喜歡看他吟詩作賦，她喜歡看他“舞劍”--- ---

但是，這都是假的，在內心，又怎能讓他知道，她是怎樣的堅硬，堅強。

二

這天，她走了。

在逃亡，流亡的日子里。

她給他說，她走了，她不會去那個渡口與他相會，孩子，托人送去，她不愿意，陪他流離失所，過這種，沒有明天，沒有希望的日子——她長的很美，她還年輕--- ---

“貧不可以養妻”，她信上說，男人，可以共患難，不可以共富貴，女人，可以共富貴，不可以共患難！這些，你知道的。

孩子，隨你父親去--- ---

三

大遼的天，是這樣的天，那么藍，那么遠，好高。

她回頭看看王宮，一派安詳的景象，她知道，第二天，就不會如此安靜了——第二天，他們會發現王已經死了，肯定會亂作一團——但是，她也知道，那種景象，她看不到。

刺客所依，是隱藏殺氣。女刺客，性別，本身就是一種掩護。

掩護？

她依然不能擔保自己一定能活著離開大遼。

滅口！

既然離不開，就只能滅口！

她好好奇，她真想知道，第二天的太陽，會是什么樣子--- ---

四

孩子，別怪媽媽--- ---

媽媽養活不了你們，她是個刺客，大宋的御用刺客--- ---

跟爸爸去吧，雖然是亂世，但是，跟著這個不會武功的窮書生逃亡，總強過跟著這個送死的媽媽。

她望著南去的路，風正急，斜風吹目，眼睛被吹的干干的，很疼。

沒有淚。

怎么會有淚！

心中全是遺憾和恨的人，怎么會有淚！

五

夫君，知否，和你相依的日子，是多么安詳--- ---

那封信！

再摸一邊，知道，是啊，早燒掉了，沒留下--- ---

對不起，夫君，別怪我，要怪，就怪那封信--- ---

孩子，你是才子和女刺客的孩子--- ---

夫君，天黑了，我冷--- ---

葉赫娜蘭.孤城 · 發表于 2010-3-31 14:31:32

刺客心三

一

北風，狐裘。

他接過孩子，把她交給侍從。

“到南方，就說是失散的九公主，給她一生的富貴！”

“男孩呢？”侍從問。

是啊，男孩呢？他看一眼孩子。

二

沒有淚，只是盯著他，看他把妹妹奪走。

孩子冷冷的看過來，侍從們不覺一絲寒意在腳心升起，往后退出半步。

不說話，這孩子根本不習慣多說話。

他知道，大哥最后所作的，就是死的離孩子遠一些，遠一些，讓孩子被追殺的晚一些，活的久一些--- ---

他想大哥，以前，這小家伙還沒出生前，他就賴在大哥家，喝醉了，守著大哥看大嫂。

大嫂很美，他把大嫂的臉都看紅了，像桃花。

他自己偷笑--- ---

小家伙出生了，四歲發蒙，他就教小家伙讀《千字文》，他記得，那時候，依依呀呀，小家伙很愛說話的。

他悄悄把自己因為回憶而浮上眉梢的一絲笑意隱下--- ---

三

“哧——”

他把燒紅的虎符，印在自己左臂之上。

“拿著這本《青萍劍法》和這一半虎符，給孩子隨身攜帶，把他丟在牧人常去之處，交給牧羊人。給他說，長大了，要報仇，就殺送信人！”

“告訴他什么身世？”

“你就說，他是大宋第一刺客和第三刺客的兒子，他學的，是第二刺客的武功！”

“告訴他，如果沒有送信人，就不會有家破人亡，告訴他，送信人毀了他的家 --- ---”

“仇人有何標記？”

“左臂之上，有一個和他腰中虎符一樣的疤痕的，就是仇人！”

“一定讓他記住，他是第二刺客白虎的弟子！”

侍從施禮，退下。

四

“孩子會活下去嗎？是不是太?。俊?br />
“誰讓他是大哥的孩子？”他停頓了一下，“我擔心的，是我自己，會不會活那么久--- ---”

兩人上馬，向著南方，“九公主”遠去的車騎，絕塵而去。

五

“大哥和大嫂一直不知道你就是白虎？”

“我騙了他們一輩子?！?br />
“改日，你會不會對孩子手下留情？”

“絕對不會！他身上流著大哥的血！”

“為什么讓他來殺你？”

“從我把宮里的密函放在大哥的刀旁邊開始，我就已經不再是個活人了。”

兩人在平原上疾馳，互相追逐著。

“如果你死得早，我就在左臂上紋上個虎符。”

“好！”

“哈哈哈--- ---”

風和日麗，一馬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