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無“狗道”的“寵物經濟”

魁罡 · 發表于 2008-3-3 12:16:03

緣起:草菅“狗命”

不久前,擔任某海外公司中國總監的陳先生向本刊記者打來電話,陳先生稱其喂養的一條蘇格蘭牧羊犬5個月前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寵物醫院里,雖然善后工作已經結束,但是寵物行業的種種不規范令陳先生至今依然不能釋懷,因此要求本刊“人與動物”專欄關注如今問題重重的寵物行業。
2004年10月13日早上6點,記者來到了位于靜安區長壽路999弄的達安花園,向正在小區里遛狗的陳先生仔細詢問了有關情況。
據陳先生說,小狗是在2004年5月23日作為預備送給女朋友的生日禮物從寵物市場花了1700元買回來的。買的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有任何票據留下來。當時特意叮囑賣主挑了一條健康活潑的小狗。小狗帶回家中幾天內都是好好的,但到了5月26日,開始出現拉肚子的現象,陳先生是第一次養狗,完全沒有經驗,第一反應就是嚇壞了,趕緊帶著小狗上醫院。為了保險起見,他托朋友打聽到了上海市一家國有知名的寵物醫院,并反復強調,要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接待他的張醫生給小狗做了化驗,簡單地詢問了一下小狗的病情和反應,然后告訴張先生,因為小狗新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出現這樣的癥狀并不奇怪。于是開了兩盒針劑,一瓶腸胃護理液,打完針,醫生叫陳先生付150多元錢,陳先生如數照付,卻沒有拿到任何的收據、發票和藥費明細表。陳先生說:“他那里掛號,打針,開藥,都沒有收條,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針。總之我是非常信任醫生的,給狗看病的時候,醫生說怎么樣就怎么樣,說多少錢就多少錢,什么都沒考慮。”小狗回家后,打了針,吃了藥,情況不但未見好轉,反而每況愈下,一吃就吐,精神萎靡。
5月30日,陳先生再次來到該寵物醫院,醫生照例開了一遍和上次一樣的針劑,并做了一個細菌檢查,檢查的結果呈陰性。醫生認為小狗問題不大,但需要觀察,要求陳先生此后每天必須帶著小狗來復診一次。陳先生一聽就急了,工作那么繁忙,路程又遠,怎么可能每天抱狗來看病呢?于是醫生建議陳先生讓小狗住院,住院的費用是一天100元,但工作人員晚10點下班,早8點上班。沒有24小時監護服務。陳先生只好無奈地選擇了讓小狗住院,并且在當天晚上就打電話給剛剛查過寵物病房的張醫生,拜托他一定要把小狗治好。
誰料第二天一早9點鐘,陳先生正趕著上班忽然接到寵物醫院的另一名唐醫生打來的電話,口氣生硬冰冷:“小狗死了,過來結賬!”陳先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反復詢問:“你說什么?”對方非常不耐煩地說:“我說小狗死了,過來結賬!聽不懂?”陳先生又急又氣,連聲說:“怎么可能死了呢?昨天晚上我給張醫生打電話的時候,他還說小狗好好的,叫我放心,怎么可能一早起來就死了?”對方更加不耐煩,推說不知道。只是口口聲聲說:“快過來結賬!”
時隔4個多月,陳先生回憶起剛剛聽到小狗病逝消息時的那一幕仍然不堪回首。當他和淚流滿面的女朋友趕到醫院的時候,只見一個空空如也的鐵籠,陳先生吃驚地問:“小狗呢?”唐醫師的回答是已經打包了。陳先生強烈要求看看小狗的尸體。接下來,陳先生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工作人員帶他到醫生們吃飯的餐廳,打開角落里的冰箱門,上面放著的是醫生們中午吃的盒飯,而下面的冷藏箱里竟然就是剛剛死亡的小狗被包裹著的尸體!陳先生睜大了眼睛,看著正在桌子前吃飯的唐醫師和其他醫生,憤怒和吃驚在那一刻轟然爆發,他怒吼道:“你們居然吃得下去!”而醫生們卻對他不理不睬,照舊吃飯,有位醫生還好心地“安慰”陳先生:“所有死亡的寵物尸體都放在冰箱里,又不光你的一條小狗。”面對醫生的麻木、缺乏愛心與責任的工作態度,陳先生至今提起來依然氣得發抖。小狗莫名其妙突然死亡在寵物醫院里,而門診病歷卡上只有“該犬已死亡”5個冷冰冰的大字,連死亡原因和時間都沒有。與其說小狗的死亡令他倍感悲傷,倒不如說醫院不負責任的態度,醫務工作人員“淘糨糊”的服務,以及于情于理都不能讓人接受的工作方法更加令他窩火。陳先生由此想到了找寵物醫院負責人,還有朋友和媒體,一定要為“冤死”的小狗討個說法!
陳先生向該寵物醫院提出了三點要求:1、書面道歉。2、賠償損失。3、追究有關人員的責任。6月2日,迫于各方面的壓力,寵物醫院終于將《致歉書》送到陳先生手里,并開除了在整個事件中態度惡劣的唐醫師。將醫藥費一千多元錢退回到陳先生手中,但是,這一切已經永遠無法彌補陳先生心中的悲痛和對寵物醫院的不信任了。
陳先生告訴記者:“從那次以后,我又養了兩條狗,為了吸取教訓,看病都帶他們去最好的醫院,用最貴的藥。”當記者問道:“最貴的藥一定是最有效和最好的嗎?”陳先生一臉茫然地說:“沒辦法,這個市場太混亂,我們也不曉得什么藥好,只能挑最貴的。”接著,陳先生又咬牙切齒地告訴記者:“寵物市場絕對絕對是一個黑市,賣的寵物難保安全和健康。其實我的小狗買的時候就已經得了病菌性胃腸炎,這個病死亡率高達30%,可我那會兒根本不懂。”
采訪完陳先生后,記者對寵物業進行了一番了解。據業內人士估計,目前,上海市約有35%的家庭養有一只或多只貓、狗、魚、鳥、龜等不同的寵物,相關產業應運而生。寵物醫院、寵物美容保健院、寵物書籍和刊物、寵物寫真館、寵物衣飾店乃至寵物婚介所等等,無不以驚人的速度迅速發展壯大,形成一種“經濟現象”。然而這個急速膨脹的市場還處在不成熟的階段,以種種不規范的運作牟取巨額暴利,也因此越來越多地受到人們的關注。“寵物經濟”存在著哪些隱患?為什么會出現無人監管且投訴無門的現象,本刊記者就此展開了調查。

“行家”:寵物買賣一片混亂

記者通過朋友介紹認識了一個“寵物行家”孫先生,據他說養寵物已經有6、7年了,現在正在喂養著一對蘇格蘭牧羊犬,并且主持著一個名叫“蘇牧之家”的網站,通過網站結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狗友”,大家都對秩序混亂的寵物買賣市場反響強烈。
通過孫先生記者得知,一般購買寵物主要通過三個途徑:寵物商店、寵物市場和網上購買。比較繁華的馬路邊也零零散散地設有一些攤點,用紙箱裝著小狗。但真正養狗的人是不會去那兒買的。因為“不干凈,難保有病菌,買起來不放心。”孫先生還說,另一個重要原因是“狗販會作假,以假亂真,以次充好。一般假的我們都看得出來,但很多第一次購買寵物的顧客因為沒有經驗,看不出來,很容易上當受騙。”
記者:這三種購買途徑哪一種比較保險一些?
孫先生:說不好,應該說或多或少都存在著風險。最保險的方法是買人家家里剛剛生下的小狗,相對來說安全衛生,而不是去任何一個市場上通過商業行為購買。
記者:為什么這樣說?
孫先生:因為目前寵物買賣市場和其他的市場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既沒有一個統一的進貨和流通渠道,又沒有透明的價格公示,而且,安全性又比較差,難保寵物身上不帶有病菌。萬一買回來就病了甚至死了,你找誰去?如果是攤上買的,賣家本身流動性很大,不可能去退換;如果是商店里買的,賣家是找到了,可是人家不認賬,說是你自己不好好照料養死的怎么辦?所以,寵物買賣不同于普通的商品,這里面的情況很復雜。
記者:你或者周圍的朋友有上過當嗎?
孫先生:這樣的例子有很多。有些普通的貓狗,用我們的行話說叫“土貓”和“賤狗”,在販子手里卻可以通過各種手段“美容”成珍稀種和名貴種,甚至是大家都不認識的品種,就像變魔術一樣。比如這兩年市場上忽然冒出來很多名叫“泰國富娃”的貓,其實是先用染色劑之類的化學品把土貓的全身染成金色,再重點把臉、尾巴、四肢、耳朵染黑,這種貓抱回家一洗能洗出一盆黃水來,但是擺在那兒好看又好玩,在市場上非常走俏。再比如說同是一種狗,純種的和串種的價格差別很大,差個幾千到幾萬的都有,一般的顧客根本不懂得區分,誤以為貴的就是好的,就是純的。所以,商家在這里面有很大的利潤空間。我有一個朋友,花了2500元買了一條號稱“純種雪瑞納”的狗,我告訴他那是串種狗,最多也就300元,他懊惱得不得了。買寵物的時候交了錢就完事了,又不像其他商品那樣有發票,就連收據也沒有一張,只好自認倒霉!不說別人,連我這個自稱“行家”的人也上過當的。去年在網上看中了一條“金毛”,品相不錯,花了5000多買下來。反復求證,賣家都說狗健康活潑,讓我放一百個心。結果空運過來一看,兩個月的金毛才8斤重,瘦骨伶仃的,抱起來像是空心的,毛色沒有一點光澤可言,重度缺鈣,走路都是晃的,給它玩具咬膠他都不會玩,只是愣愣地藏在角落里看人。開始以為是胃口不好,后來每況愈下,發熱,拉肚子,不吃東西,到醫院一檢查才知道得了狗瘟!這可是剛買的狗啊!我跟我愛人沒日沒夜地守候著,花了5000多塊錢才把他救活,畢竟是一條小生命啊!后來打電話找狗販子,對方先是抵賴說,怎么可能,運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后來被我一通大罵才改口說:“大不了再給你寄一條金毛!”
記者: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投訴?
孫先生:投訴有什么用?一個是耗時長,還不一定能解決問題。再一個,又沒有專門的寵物市場的管理和監督部門,向誰投訴去?就算賣家賠償了我的全部損失,可是狗也是一條生命,它的損失呢?誰來賠償?我頂多只能在網上留言,發泄一通怨氣,并且囑咐其他買主小心謹慎些。
記者:以你和寵物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來看,寵物買賣的利潤有多大?
孫先生:利潤是所有商家的最高機密,我有個朋友也在做寵物生意,還聘請我做了顧問,所以我多少知道點。就拿寵物市場里普遍的100—300元的普通狗來說,這種狗比較好養,成本價也就三五塊一只。純種上好的“金毛”,成本是1—2萬,2個月大的時候可以賣出10萬甚至更高的價格。利潤是不言而喻的。

市場:寵物價格貓膩多

為了親眼驗證當前寵物市場的混亂和無序,國慶節期間,記者跟隨孫先生來到了位于大型成熟住宅區附近的寵物集散市場。這里背靠商城和超市,前后都是高層公寓,人流量非常大。每到節假日和雙休日,寵物販子就集中到商城的廣場前。他們多數都是推著自行車來的,紙箱、籠子和水缸里裝著各種貓狗、荷蘭豬、長毛兔、鸚鵡、八哥、烏龜……像一個小型的動物園,熱鬧非凡。來來往往的很多人都是沖著寵物去的,其中既有膝下寂寞的老夫婦,也有被父母牽在手里的頑皮的孩子,更多的是青年男女。
記者隨意轉了一圈,仔細觀察了一下,果然發現很多“疑似染色”的小貓小狗,記者有意在手上噴灑了礦泉水,裝作買狗的樣子前去撫摩它們。過了一陣子把兩手攤開一看,手上果然黑黑黃黃的一片。
記者走到一家攤位前,詢問一只“比熊”狗的價格。小販打量了記者一下,說:“6000!”記者驚呼:“這么貴啊!”對方連忙低聲說:“這是開價!想要的話可以優惠點的。”記者說再看看別的攤位,小販趕忙追上來說:“那不一樣的,別家找不到我這么純的種。”記者轉回身問道:“那么能辦血統證嗎?”對方卻支支吾吾,不了了之了。記者隨后又來到三家賣“比熊”的攤位上,其中兩家“開價”分別為4500和5000,且都自稱“純種”,價格都“好商量”。只有一家“開價”2500,并“誠實”地回答:“有一點點串的,不然哪有這么便宜。”而孫先生在一旁悄悄告訴記者,串種的“比熊”至多只要他開價的一個零頭。
事后記者又通過多方接觸,在一位業內人士那里了解到,不要說這樣既沒有城管部門管理,又沒有市場監督的集散地,就算是在正規的寵物商店或者大型養殖場購買有血統證明的“比熊”,價格也在6500—15000元不等。差距如此之大,卻沒有人能解釋出此價格是依照什么標準來制定,又為何有如此大的差別,串種狗又將如何定價?看來,寵物價格的混亂狀況,以及售后的“零服務”實在是令人憂心忡忡。

醫院:庸醫拿人藥治狗病

JESSICA是一家航空公司的行政人員。4個月前,她通過朋友買了一條“英卡”狗。不久生了一場病,不僅把JESSICA忙了個底朝天,而且讓她在醫院里把幾乎所有養狗一族都會碰到的“寵物暴利”領教了一番。所以一見記者,還不等發問,她便立刻傾吐出滿腔的苦水。
JESSICA:我家的寶貝桃子,有一天只是拉肚子,帶它到醫院看病,算是正規醫院,掛號30元,比人看病貴多了,我是平時去的,前面還有5、6個人排著,只有一個醫生,兩個護士,忙也忙不過來。
記者:掛號費這么貴?
JESSICA:這還算好的,掛牌的寵物醫院基本都是這個價,如果是去“頑皮”,“小精靈”,價格可能更貴,而且人特別多。我聽朋友說最貴的是開在虹口區的一家醫院,請了個外國醫生坐診,掛號白天250,晚上750,還門庭若市呢。

記者:你的小狗得了什么病?花費多少?治好了嗎?
JESSICA:其實就是咳嗽,感冒,醫生看了最多2分鐘,就給我的狗開始打針了,打的是血清,說是增強抵抗力。然后開了一通藥。只有一盒是有“津獸字”的普抗素,還有就是他們自己配的一瓶藥水,既沒有生產日期也沒有配方,連治什么病的都沒說,只是告訴我一天給它喝兩次。兩種藥花掉了150元,我只給小狗喂了一次,因為配方不明我再不敢給它喂,重新換了家醫院看。
記者通過采訪了解到,一旦小狗生病,主人大多心急火燎地上醫院,而忽略了醫生是否具有獸醫的執業資格。
在陳先生所住的達安花園里,有一位養寵物的阿姨向記者說了這樣一件事。小區里有人收養了一只瘸腿的流浪狗,小狗似乎剛剛與機車擦身而過,一條腿正在流血不止。幾個養寵物的阿姨趕緊將小狗送到附近的寶康寵物醫院。所謂醫院里的工作人員,其實是一家子,當男主人給小狗看病時,他的妻子和女兒就充當“護士”。所謂的醫生顯然沒有職業資格,既不拍片,也不使用專門的儀器,只是看了看小狗的傷口,就用手把小狗的腿按住,用一條繃帶隨意綁了起來。明明是盆骨骨折,醫生卻一口咬定只是腿部骨折而已,關系不大,結果,一條小生命現在基本處于癱瘓狀態。幾位阿姨說起這件事情無不又傷心又氣惱。
為了了解寵物醫院的真實情況,記者日前來到了一家頗具規模的寵物商店。聲稱自己養了一條2個月大的狗,最近在拉肚子,問問有沒有醫生能幫著看看?店主人指指旁邊的一位“大嫂”說:“她就是醫生。”記者忙問是否有行醫資格,醫生有些不知所措,店主人連忙上前解圍說,沒有是沒有,不過她在這一行里也做了7、8年了,經驗很豐富。記者注意到里面還有一個封閉的小房間,是“醫生”給狗看病的地方,記者走進去,只見貨架上放了很多針劑,鹽水瓶和藥瓶。記者問道:“這就是給狗治病的藥嗎?我家小狗就是拉肚子,能買一點藥回去嗎?”“醫生”說:“我們的藥不單獨賣的,你要把小狗抱來掛個號,我們檢查一下才能給你開藥。”而掛號費是20元。記者趁醫生不注意的時候拿起上面的藥一看,有魚腥草注射劑、維生素C注射劑、鹽酸可霉素等等藥品,記者連拿了4種藥,居然沒有一種是有“獸藥”或“獸字”標志,還有兩種藥甚至沒有生產日期,絕對是拿人藥來治狗病。

美容:價錢老板隨便定

非但寵物醫院沒有明碼實價,寵物美容的價格一樣令人“霧里看花”。記者在一家寵物網站的論壇里認識了一位名叫“暗香殘留”的寵物店主人。她今年26歲,從事文員工作,有4—5年的“狗齡”了。因為深諳養狗人的心理,已經在自家商住樓小區附近開了一家寵物美容店,同時兼營給寵物看看小毛病的業務。記者隱去身份,通過“音頻通話”的方式采訪了她。
記者:你開設了哪些小狗美容的項目?
暗香:項目多了,洗澡、藥浴、修毛、剪指甲、洗耳朵,洗眼,解結,造型等等。
記者:你們店里的美容項目是明碼標價的嗎?
暗香:洗澡這樣的小項目有標價,不過也只是做個樣子罷了,大家都知道可以還價的。其他的尤其是修毛和造型,就要根據顧客不同的要求服務了,不可能明碼標價。
記者:洗澡價格多少呢?
暗香:我們是會員制的,會員價只有標價的一半,而且分小型犬、中型犬和大型犬,比方說,給大型犬洗澡是160,會員價是80。養得起狗的人其實根本不在乎這點錢,所以生意還不錯。
記者:其他店也都是這個價格嗎?
暗香:價格都是各家店老板自己訂的,又不是統一的,要看店鋪的租金、位置、人氣和老板自己的想法,顧客覺得貴可以還價,老板覺得接受得了生意就能做,這本來就是買賣雙方的事情。
記者:你們給寵物看病請獸醫坐診嗎?
暗香:我相信我們本身的經驗和知識就沒有必要請獸醫。一些常見的小毛病,打針吃藥就能好了。
記者:所以很多人說寵物市場不規范,你認為呢?
暗香:寵物市場本來就不規范的,規范了還靠什么盈利?每個寵物醫院收費都不一樣,為什么呢?一個憑疫苗藥品的進價,一個憑店鋪的地段位置。“頑皮”的價格憑什么比其他的醫院貴呢,不就是因為它有了這塊牌子。其實,所謂國產疫苗、進口疫苗的進價應該都差不多,比如2聯針進價15—20塊錢,可是在醫院里賣的時候,是60元一針,里面的利潤你自己算算。而且進口的要比國產的貴出很多來。因為買家心里想,大概進口的、價格貴的要更好,其實都差不多。

用品:狗的開銷比人大

小楊是個自由職業者,在上海無親無故,閑下來的時候難免感到無聊。于是,她托人買了一條小博美相依為伴。剛開始時只是為了好玩,覺得小動物非常可愛。但是幾個月下來,就大叫吃不消,因為“寵物用品實在是貴!”
小楊給記者算了一筆賬:最基本的是狗糧,買的是冠能牌1.8KG一桶的,80元錢一桶,2個月要吃掉3桶。狗零食像鈣片、罐頭、餅干、軟糖、蛋糕等等差不多1個星期要花費20—30元。因為小楊住的樓層比較高,也不愛出去遛狗,所以尿片一天就得1.5元。再加上辦證2000元,2聯、6聯、7聯幾支針一氣打下來,花了400元;狗玩具,衣服,專用的狗套、沐浴露、美毛素、沐浴液、除臭除蚤噴霧全套的行頭都備齊,又花掉1500多。這樣,小楊的薪水基本上都花到狗身上去了。
小楊又向記者反映了她的幾大苦惱。一是在寵物商店里賣的寵物用品一般都沒有明碼標價,討價還價成了每次買東西時必做的功課,令人非常厭煩。剛開始時她不懂得其中的竅門,后來寵物商店逛得多了,才知道一般開價可以還個5—8元。但是,每家店的開價差別都很大,小楊兩個月前在小區附近買了一瓶沐浴液開價是45,而在單位附近,開價是35,據小楊說,差價10塊錢還不算最離譜的。
小楊的另一大苦惱是,寵物商店里的很多商品包裝上都是外文,除了英文的可以看懂,法文的、日文的生產日期、保質期,用法用量都看不明白,就只能聽店主介紹,在選購時顯得十分無奈。因為長期以來國內不少寵物產品都依賴進口,而各家商鋪的進貨渠道五花八門,進口的商品價格又比國產的同類產品昂貴得多,商家的利潤是不言而喻的。

評論

有人道才有“狗道”

上海東方電臺著名節目主持人夢曉有一次對記者說:“我家的狗用的洗毛香波一瓶就要270元,我都用不起這么貴的,不曉得為什么這么貴?”達安花園的陳先生在接受本刊記者采訪的時候問:“一條狗繩就有好幾種價錢,這是為什么?”一位廣告公司的老總問:“我找醫生驗過寵物醫院的藥,醫生說這些藥最貴的也只有二十多元,任何一個街道醫院退休的醫生都能給狗看病,你說這些做寵物生意的人心怎么這么黑?”
在各行各業都能找到那么幾位專家的今天,記者居然找不到一個權威的聲音來回答上面的這些問題,可見這個行業有多么“自說自話”。
當一個城市的人們開始熱衷于動物,并且為之付出愛和心血的時候,意味著這個城市在進步,因為人只有當解決了自己的生存問題的時候才會對另一種生命引起關注。只是如今,所謂的“寵物經濟”讓動物的生命在我們這個城市里遭到了利用,人的逐利本能在動物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這是對動物生命的一種鄙視和褻瀆。
人和動物的和諧相處是指人對動物的珍惜和對其生命的尊重,惟其如此,人和動物才能相處出一個境界。在動物開始大規模地走進人的世界的今天,人需要管的是人而不是動物,有人道才有“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