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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孟俊英 于 2010-1-10 17:34 編輯
卞之琳《尺八》(1935年)
像候鳥銜來了異方的種子,
三桅船載來了一枝尺八。
從夕陽里,從海西頭,
長安丸載來的海西客。
夜半聽樓下醉漢的尺八,
想一個孤館寄居的番客
聽了雁聲,動了鄉愁,
得了慰藉于鄰家的尺八。
次朝在長安市的繁華里
獨訪取一枝凄涼的竹管......
(為什么年紅燈的萬花間,
還飄著一縷縷凄涼的古香?)
歸去也,歸去也,歸去也——
像候鳥銜來了異方的種子,
三桅船載來了一枝尺八。
尺八成了三島的花草。
(為什么年紅燈的萬花間,
還飄著一縷縷凄涼的古香?)
歸去也,歸去也,歸去也——
海西人想帶回失去的悲哀嗎?
《尺八》一詩作于1935年,曾被人譽為卞之琳成熟期的最佳作。所謂“尺八”是一種古管樂器,亦稱“蕭管”,相傳產于印度,至遲在隋唐間已傳入中國,唐時有呂才定制為一尺八寸,故有是名。成為漢民族一種常見的樂器。但到宋以后已失傳不用,約在七八世紀時傳入日本,現在仍流行于日本,稱“晉化尺八”。可以說,一枝小小的尺八象征性地反映著一個民族的文化與機運的流轉與興替。1935年春,正當日本帝國主義加緊對中國的軍事入侵之際,卞之琳因事客居日本。五月的一個夜里,他聽到流傳到日本的中國古代樂器尺八吹奏出猶有唐音遺韻的曲調,感到這“單純的尺八像一條鑰匙”,無意中為自己“開啟了一個忘卻的故鄉”。有仿佛是一個文化的“象征”物,一面“歷史的風塵滿面的鏡子”(卞之琳《滄桑集·尺八夜》)引起作者對人類文化流傳變遷和個民族盛衰興替的深深思索,不久,遂構思創作了《尺八》這首具有深刻歷史意識和廣泛象征意蘊的抒情詩。
附: 早在東漢時期,尺八的前身羌笛就已流傳于民間。
到了隋代和唐,尺八成為宮廷中的主要樂器。《新唐書·呂才傳》:“貞觀(627—649)時,祖孝孫增損樂律,與音家王長通、白明達更質難,不能決。太宗詔侍臣舉善音者……侍中王珪、魏微盛稱才制尺八,凡十二枚,長短不同,與律諧契”。
這樣的一種樂器,竟成了日本民族樂器的代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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